“此殿何名?”
青德循着五公主目光,恭敬道:“名唤椒房。”
元清容默念两声,杏眼微转,“若我姐姐入住未央,她的寝殿会在哪?”
青德没吭声,躬身领路,竟停在椒房殿外,他上前推开朱红殿门,请五公主入内。
元清容看着殿内陌生又熟悉的装扮,鼻尖微酸,她上前抬手轻轻抚摸六角宫灯,上面画着七扇仕女图。
手指拨动灯座机关,灯面慢慢转动,每每转过一面,她便能提前说出仕女图名。
未央宫建造竣工后,东宫内搬出很多物件送往,都用檀木箱笼归置。
元清容猜不出运送何物,却看到那顶放在女娘寝殿的博古架。
女娘珍爱之物实在太多,东宫便给她建一墙之大的博古架,专门摆放女娘珍玩。
元清容隐隐猜测,如今果真证实,杏眼模糊看着宫殿所有,不过睹物思人罢了。
候在一旁的青德忽闻五公主笑起来,听她道:“此宫建成,陛下从未驾临,原来是不愿。”
这夜,元清容并未歇在此处,她在椒房殿北边庭院里,看到那只雪白庞大的兔子。
果然,养在了这里。
庭院有树,开满粉嫩的重瓣花,树干悬挂一赤色缠绿秋千,同东宫的布置一模一样,分毫不差。
夜里起风,微凉不冷,落英缤纷。
元清容坐在秋千上,怀里抱着雪兔,素色衣裙落满粉色花瓣,将其缀点成艳色衣裙。
她慢慢闭眸,仿佛回到五年前。
无人惊扰公主,也无人提及入殿安寝。
因为再过一个时辰,五公主便要梳妆打扮,天明时,乘坐辇车,离开上京。
抱了许久即便雪兔再怎么乖巧,也要闹腾点,元清容知它脾性,右手抚摸高高支起的兔耳朵,左手去拿篮子里干草。
赤红的眼珠慢慢眨动,它低头就着元清容的手吃着干草。
等吃完了还不见再拿些,它坐在软软的膝腿上,支起前爪,有下没下的点在宽袖。
女娘爱宠很多,元清容偏疼白晃晃,因它两次相助,她才有机会同女娘相遇姐妹相称。
每次看望白晃晃时,总要带御兽园最好的干草来喂,更会给它梳理白色柔软的毛发。
日子久了,雪兔同元清容熟捻,多用前爪拍拍她衣袖示意。
又见此景,元清容恍若隔世,杏眼划过一滴泪珠,摇晃的兔耳好巧接住。
元清容抬手,将兔子抱入怀中,脸颊贴在柔软的毛发。
“你愿意跟我去齐国吗?”元清容的声音带着哭哑。
“请再陪陪我吧......”
青德来报时,夏皇正于勤政殿召见和亲使团。
闻五公主之请,夏皇面色漠然,不欲给她,忽然想起之前女娘的话。
刚过及笄礼的女娘坐在寝殿软榻,同五公主说着悄悄话。
女娘已满十五,看着十岁大的元清容,娇腼全是和蔼,语气也老成似古稀老者。
柔夷轻提裙摆,腰肢纤细不堪一握,女娘转过两圈,掐腰站在五公主跟前,她身量纤长,亭亭玉立,比之上京年岁相仿的女娘更加高挑。
哪里都已长开,容色娇媚,惊艳绝伦。
大夏第一美人,无人能出其右,更无一人敌她半分。
娇腼含笑,秋水明眸,女娘柔声道:“等你及笄便要出降,到那时我已经嫁给太子哥哥了,就是太子妃了,东宫有一半是我说的算。”
柔夷交叉相握,抵在雪嫩的下颚,娇腼露出骄傲,美眸半眯,露出娇憨。
一身玄袍蟒纹的太子坐在东面圈椅,丝绸质地的长袍掩着修长的腿。
眼皮轻抬,冷眸看向女娘,薄唇似有笑意。
“本太子妃准五公主于东宫出降,就在这里。”
女娘摆手示意,“在太子妃寝殿梳红妆,穿婚服,戴金冠,下嫁上京世家最有前途的郎君。”
“我在夏宫,你在京内,咱俩就隔一堵墙。”
玉指指向元清容,女娘娇声道:“你是公主,我是太子妃,我俩强强联合,再无敌手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女娘捂唇娇笑,绣满重瓣海棠的裙摆翻转,宛如重叠花海。
绢布丝履小跑,女娘扑在太子宽厚怀中,美眸明媚,娇腼朝他仰起,嫣红的唇瓣带笑。
太子抬手,抚摸女娘发鬓蝶簪。
“待你出阁,东宫宝库所有珍品,任你挑,随你挑,绫罗绸缎,金银玉器,本太子妃做主,给五公主添妆。”
元清容抱着白晃晃,坐在摇篮椅,杏眼笑弯,随着摇椅晃荡,连带着大笑也带着颤音,同女娘齐笑,肆无忌惮,格外张狂。
太子在旁,垂眸望着女娘。
观她笑得花枝乱颤,太子静默不语,眉眼温和。
和亲队伍临行前,青德抱着雪兔走来,身后两个寺人提着金制兽笼。
“陛下金口玉言,断无悔改,令奴婢送来雪兔,履昔日之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