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座古老而阴森的宗祠之中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巨大的青铜鼎稳稳地矗立在中央,鼎内的黑水如同被某种邪恶力量搅动,突然开始剧烈沸腾,咕噜咕噜地冒着泡,翻滚的黑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,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不祥之事。
萧天阙的右臂被噬魂铁链紧紧绞缠着,随着黑水的沸腾,他的手臂上渐渐浮现出龙鳞纹路。那龙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,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。宗祠的梁柱间,十二盏人鱼膏灯不安地摇晃着,昏黄的灯光在墙壁上摇曳,将九位长老的阴影投射在刻满镇魂咒的墙壁上。那些阴影扭曲而狰狞,乍一看,竟如同九头择人而噬的凶兽,仿佛随时都会从墙壁上扑出。
“时辰已至。”大长老那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在宗祠内回荡,他手中的骨杖重重地叩击着地面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随着这一声令下,青铜鼎身浮雕的九首饕餮竟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,同时睁开了石质眼瞳。那冰冷的目光,仿佛能穿透人心。
萧天阙只觉得心口逆鳞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,仿佛有一把利刃正在无情地切割着他的身体。与此同时,那些缠绕在青铜鼎足的铁链,如同一条条苏醒的活物,沿着地面迅速爬上他的脊背。铁链的尖端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针,刺入了他的第七节脊椎,那里,埋着龙侍代代相传的魂印。
黑水在鼎中疯狂翻涌,渐渐凝成一只巨大的利爪形状。萧天阙耳边传来鼎中初代先祖那痛苦的嘶鸣,声音凄厉而绝望,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,诉说着无尽的苦难。当第一滴龙血从萧天阙的伤口处坠入鼎中时,饕餮浮雕的獠牙突然暴涨三尺,如同一把把锋利的长枪,径直贯穿他的肩胛骨,然后将他整个人吊上半空。
萧天阙在剧痛中,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倒影在鼎中黑水里扭曲变形。恍惚间,他似乎看到自己的额角生出了虚幻的龙角,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,却又被这残忍的仪式无情地束缚着。
“剜!”二长老那冰冷的敕令如同重锤一般,在萧天阙耳边炸响。话音刚落,鼎中缓缓伸出一把由符咒凝结而成的青铜利刃。萧天阙的右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,缓缓地抓向心口。当指尖刺入逆鳞边缘的刹那,整座宗祠的地砖突然浮现出诡异的血色脉络。仔细看去,那竟是三百年前龙侍先祖们剜鳞时留下的血痂,仿佛这些血痂被重新唤醒,诉说着那段惨痛的历史。
逆鳞一点点地被剥离,萧天阙的脸色愈发苍白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。当逆鳞剥离至三分之二时,异变陡然发生。鼎中饕餮的第三只眼突然开始转动,那瞳孔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扭曲的“囚”字。与此同时,萧天阙的鲜血在鼎身的沟槽里快速游走,竟将原本“镇渊永固”的铭文改写成了“饲我残躯”。
“不对劲!”萧天阙在剧痛中忍不住嘶吼起来,他敏锐地察觉到,那些本该镇压饕餮的符文,此刻竟在他的血液里逆向流转。然而,大长老却毫不理会他的呼喊,手中的骨杖重重地压在他的后颈,冷冷地说道:“龙侍存在的意义,本就是为此刻。”
终于,逆鳞完全剥离,坠入了鼎中的黑水里。就在这一瞬间,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力量从鼎中爆发出来。只见一只遮天蔽日的饕餮虚影缓缓升起,这上古凶兽身躯庞大,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。萧天阙震惊地发现,这饕餮的腹部竟布满了龙鳞,随着它吞噬逆鳞的动作,那些鳞片上的字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——每一片鳞片上,都刻着萧氏族人的名字。
仿佛被这股邪恶力量所触动,宗祠突然剧烈震颤起来。历代龙侍的牌位在这震动中齐齐炸裂,木屑纷飞。饕餮虚影仰头吞下悬挂在梁间的镇魂铃,被铃舌洞穿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龙语:“囚......龙......者......当......诛......”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,带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,回荡在整个宗祠之中。
萧天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,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。为何这原本旨在维护镇渊安稳的仪式,会变成如此可怕的局面?那些刻在饕餮腹部龙鳞上的萧氏族人名字,又意味着什么?
他努力回忆着家族流传下来的典籍,试图从中找到关于这一异常情况的线索。然而,脑海中却一片混乱,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七零八落。
就在萧天阙陷入沉思之时,饕餮虚影再次发出一声咆哮,整个宗祠都因这声咆哮而剧烈摇晃。萧天阙意识到,此刻不是思考的时候,他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,否则,不仅自己将陷入绝境,整个龙侍家族乃至镇渊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。
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,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。宗祠内的布置因为刚刚的震动变得一片狼藉,镇魂咒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。萧天阙注意到,那些刻在墙壁上的镇魂咒,似乎因为符文的逆向流转而失去了原本的效力。但他知道,这些镇魂咒或许依然是阻止饕餮肆虐的关键。
萧天阙试图挣脱噬魂铁链的束缚,然而铁链却越勒越紧,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之中,鲜血不断涌出。他明白,仅凭自己的力量,很难挣脱这铁链。这时,他突然想到了龙侍代代相传的魂印。虽然第七节脊椎处的魂印被铁链刺入,但或许可以通过唤醒魂印的力量,来寻找一线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