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点,他着实费解。
毕竟,道门真人,一个个修行数百年,怎会这点见识都没有?
“你还太年轻,怎知人心易变。”玄光子摇头哂笑,“李昼固然是明主,只是,但凡明主,必会刚愎自用,难以掌控。”
“李秉虽是庸才,却对我言听计从,视我为仙师。”
“若能辅佐他混元天下,便是让他封我为国师,享举国之运加持,又有何难?”
高楷恍然大悟,原来如此。
正因李秉平庸愚钝,却好掌控,在玄光子看来,他不过是傀儡。
有朝一日统一天下,千万军民人心所向,这泼天气运,皆由他一人享用,岂不畅快?
高楷笑了笑,忽然说道:“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,愚者千虑,必有一得。”
“你既知人心易变,又怎能笃定,李秉成就大业之时,不会翻脸不认人?”
人皆会改变,或早或晚,或多或少。经历得多了,也就吃一堑、长一智了。
玄光子喝道:“你已死到临头,休要花言巧语,乱我道心。”
他运转玄功,催动法力,只见一道道水波涌动,骤然凝聚成箭,足有千数,随他伸手一指,蓄势待发。
然而,出乎他的意料,高楷怡然不惧,反倒颔首一笑。
“确实是死到临头,不过是你非我。”
“一派胡言。”玄光子喝道,“难不成你修习法术神通,远胜于我?”
“我未曾修习。”高楷淡声道,“不过,自有法术神通从天而降。”
“你且抬头,一看便知。”
玄光子依言望去,猛然面色大变:“天劫?”
他一时想起初衷,正要回返崆峒山,以山门大阵相助,抵抗天劫。
只是,他怎会在此逗留良久,忽视这煌煌天威?
高楷看穿他心中所想,摇头道:“只因你深入红尘,因果缠身,被这业力煞气所迷,道心蒙尘,失了警惕。”
玄光子眉头紧蹙:“以我推算,我本可回返崆峒山应对天劫,时机正好。”
“你与我说这么多,莫非……”他骤然一惊,“莫非蓄意拖延时机,等候天劫降临?”
高楷置之一笑,并未开口。
若非看出这玄光子劫数临头,煞气缠身,即将遭受天雷击落。
他不会多说半句。
“好个阴险狡诈之人。”玄光子怒不可遏,伸手一指,正要令万箭齐发,杀了高楷。
然而,任由他如何催动,周身法力皆毫无动静,仿佛冻结。
失去法力,一支支水箭顷刻四分五裂,连同那笼罩四方的迷雾,消散一空。
千余骁骑如获新生,皆向高楷聚拢。
“大势已去。”玄光子面色惨白,喃喃自语。
九霄之上,乌云涌动,狂风凛冽,掀起浩荡威势。
蓦然,电光游走,雷蛇舞动,天劫蓄势待发。
高楷见状,拱手道:“天日昭昭,乾坤朗朗,岂容修行之人肆意妄为。”
“请天道诛邪!”
话音刚落,一道赤霄神雷、一道青霄神雷、一道黅霄神雷,轰然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