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仪不禁侧目,崆峒派此举,可谓是倾尽全力,便是门中积蓄,也毫不吝惜。
怕是所图甚大。
得了粮草补充,了却一桩心病,李昼再无顾忌,当即下令,麾下五万大军,轮番攻城。
他身先士卒,手持双刀,率兵冲击外城。
士气大盛之下,竟一日而下,外城失守。
见状,高楷下令坚守内城,以抗衡敌军。
望着城下潮水一般涌来的兵卒,周顺德面沉如水。
“主上,常芳城小民寡,绝不能坚守太久,为今之计,不如暂且撤去,以待时机。”
高楷摇头道:“李昼是兵法大家,怎不知围三阙一之策?”
“我等一旦出城,必定落入埋伏,顷刻有覆灭之祸。”
周顺德眉头紧锁:“主上为何一意坚守常芳这等小城,若据合川,必不至于如此窘迫。”
“若不以身为诱饵,怎能吸引敌军主力在此?”高楷笑了笑。
“良机将至,你且稍安勿躁。”
周顺德欲言又止,忽见城下鼓声隆隆,喊杀声再次传来,只好退居一侧。
煞气升腾,杀机弥漫,李、高两方,无论普通兵卒,还是文臣武将,皆有万分紧迫之感。
谁胜谁负,就看常芳城这一战了。
两日之后,天色阴沉,李昼再一次率军攻城,屡次攻上城头,却都被高楷击退。
护城河早已一片猩红,血腥气令人作呕,残肢断臂无数,分不清敌我。
李昼正要一鼓作气再攻,忽见窦仪一把扯住马鞍,苦苦相劝。
“主上,连日不眠不休攻城,士卒皆已筋疲力尽,再不能强撑下去。”
“何况营中粮草靡费颇多,已然耗尽,怎可强行驱使饥饿之人?”
“不如暂且退去,稍作休整,再行攻城。以免军心哗变,祸事临头!”
李昼胡乱抹了一把脸上血污,环顾四周,众人皆气喘如牛,将近强弩之末。
他望一眼城头旌旗,不甘心道:“内城门即将攻破,怎可轻言退兵?”
不顾劝阻,李昼下令擂鼓起兵,攻城锤再次撞向城门、云梯高耸,弓弩手蓄势待发。
正要大举进攻,忽见一员斥候策马飞奔而来,一把跪倒在地,惶急道。
“禀大将军,我军粮草被截,刘长史、杨将军二人皆飞书告急。”
“什么?”李昼陡然色变,“为何被截?”
“敌将梁三郎、狄长孙、褚登善三人纵火,焚烧我军三百里连营。”
“刘长史、杨将军阻止不及,见火势凶猛,连绵不绝,只得下令撤退。”
“敌将趁机追击,截取粮草辎重。如今粮道已毁,形势危急,请大将军示下。”
李昼闻言,只觉眼前一黑,晃了晃身子,便一头栽落马下。
“主上!”窦仪面色煞白,慌忙扶起李昼,唤来医者,一番手忙脚乱之下,方才将李昼唤醒。
“我……我无事,传令,即刻退兵。”喘了几口粗气,李昼当机立断道。
再不退兵,等城中高楷收到情报,必然派兵出战。倘若梁、狄、褚三将追来,里应外合之下,必定遭遇不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