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凤心里虽也起了怒气,不过面上还尽力忍着,“瞧咱们琏二爷说的,这不就生分了么?我一个贵家嫡女赖在你们家不走,敢情我不是想一辈子跟你好好过日子,却原来是想抓你的把柄,送你进衙门大牢的?”
贾琏笑笑晲着她,“凤姑娘念书是少了点儿,竟不知那句话:「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来时各自飞」。便是今时今日凤姑娘不利用她的事来要挟我,一旦咱们哪天吵闹起来了,凤姑娘一怒之下,又什么事做不出来呢?”
王熙凤咬牙,“你竟这样揣度我?你个没良心的!”
贾琏闲闲转了转指上的白玉扳指儿,“凤姑娘,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。你从来就没有妇人之仁,那样的事你完全干得出来!”
利用衙门打官司的事儿,贾府里旁的女人干不出来,原书里的王熙凤却是此中老手。她毕竟是从小当男孩儿养大的,但凡男人能使得出的手腕,她一样不落全都信手拈来!
贾琏眯眼看她,“凤姑娘,既然咱们谈不拢,那你便也把她叫回去吧。”
“实话告诉你:只要她的身契一天还在你手里,我就一天都不会碰她。”
贾琏说着还俏皮地眨眨眼,“我贾府又不是没有丫头了,只要我勾勾手指头,什么样儿的没有?我又何必要你王家的丫头暖床?”
“凤姑娘若没这个诚意,那日后便不用做这样假惺惺的事儿了,没的反倒伤了咱们的和气。”
贾琏说完,抬步就走。
王熙凤在他后面跺脚唾骂,说他没良心。他都不用听,想都能想象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。
他就要她气急败坏呢,因为他是一定要把平儿的身契要到手的。
因为在荣国府整个内宅的架构里,真正有本事能扼制住王熙凤擅专弄权的人,不是李纨,也不是探春,更不是薛宝钗,而恰恰只有平儿一人。
所以贾琏要定了平儿。不光是贪恋她的温柔美丽,也更是看中她的能力。
一旦他出门远行,为了这荣府后宅不叫王熙凤一家独大,他便需要平儿来平衡局面。平儿名字里的「平」便仿佛天生为此而生。
但是如果平儿的身契继续留在王熙凤手里,平儿的身份依旧还是王熙凤的奴婢的话,那么平儿就一辈子都无法真正与王熙凤抗衡。
为了能得到平儿的身契,他便不惜与王熙凤撕破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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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前行过假山,李纨从山洞内走出来,袅袅婷婷立在他面前。
贾琏便停步,轻声呼唤:“素素。”
李纨满面的忧色,眼底似乎隐隐有泪,“你怎地又给我派了这样一个差事?事前,也不与我商量一回?”
贾琏轻笑,“我当然知道不能与你商量。若是事先商量,你必定不会同意!”